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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8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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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88 章

整個司府都沈浸在喜氣洋洋的氣氛中。

素心閣被重新修葺了一番。

成婚後,姜秾秾可以搬進司雅意的院子居住,素心閣本不用修葺,修葺的主要目的,是為了姜秾秾住著高興。

籌備婚儀到正式搬過去,還有段時間,加上姜秾秾的許多舊物都在這裏,暫時不用挪過去,反正進了司雅意的院子,一應都換成新的,素心閣用來給姜秾秾裝雜物也不錯。

姜秾秾對司雅意納妾還要辦隆重的婚儀感到不解,不單她,府裏的其他人提到此事,都覺得不可思議。

但此事無人敢議論此事。

上回見過崔玉屏,紅裳將府裏的下人妄自非議兩位公子的私事上報給了司雅意,司雅意出手整治了府中的流言,現在姜秾秾這個名字是禁忌,敢亂嚼舌根子的,一律拖出去杖斃。

素心閣裏確實有不少姜秾秾的舊物,大多是司弦音給她置辦的,她讓紅裳和綠衣都收拾出來,整理成箱子,穿過的舊衣物和用過的釵環就算了,其他的諸如把玩的珠玉寶器、屋中的屏風擺件,以及司弦音曾經給她的房契地契,都送回了司弦音的院子裏。

司弦音的心腹跟著他去了島上,留在他院子裏的,都是府裏的人,他不在的時候,他們也將他的住處打理得幹幹凈凈,像是隨時等候著他回來居住。

“姑娘,這些衣裙和首飾該如何處理?”綠衣道。

雖然她是司弦音的人,司弦音的性子並不適合做丈夫,這次姜秾秾和司弦音分手,她是很開心的,做起事來十分積極。

“衣裙先留著,回頭看看有沒有需要的人,找個機會捐出去,首飾你和紅裳分了,喜歡哪個就拿哪個,不喜歡的拿出去當了換成銀子也沒關系。”

姜秾秾看到這些東西,就會想起當日和司弦音相愛的細節,甚至司弦音送她這些東西時的神態和舉止,她都記得清清楚楚。

物是人非,留在跟前,徒增些難受罷了。

“這些個舊物不值幾個錢,不要就不要了,姑娘不用心疼,回頭少君肯定會送姑娘更好的。”綠衣看出姜秾秾的失落,出聲安慰著。

她說的可不是假話,少君這麽重視姑娘,好東西少不了姑娘的,說不定到時候整座百寶閣都是姑娘的。

“咦,還有這支短笛……”綠衣說著,收住了聲音。

這支笛子的意義非比尋常,姜秾秾收到以後,寶貝得不行,親自編了穗子掛上去,每天都懸在腰間,想大公子了就摸上一摸,有一次出門摔了一跤,差點把笛子摔壞,就再不敢每天戴著出去招搖,而是定制了一方錦盒,鄭重地收了起來。

白玉短笛霎時勾起了姜秾秾數不清的回憶,姜秾秾忍不住伸出手,將它握在掌中。

細膩溫潤的觸感一如既往,就如同司弦音初見給她的印象。

如今短笛還在,她和司弦音卻是一別兩寬了。

姜秾秾莫名有種潸然淚下的沖動。

“你是打算哭嗎?”司雅意的聲音不合時宜地在門口響起。

姜秾秾擡起眼簾。

司雅意穿著件寬袖的絳紫色紗衣,臉色不大好看地走了進來。他進來的同時,綠衣知情識趣地退下了。

司雅意抽走姜秾秾手裏的白玉短笛,在指尖旋轉了一周。

看著那白影一晃一晃的,姜秾秾屏住呼吸,生怕短笛下一秒飛出去,粉身碎骨了。

“我失戀了,還不許我哭一哭嗎?”

“除了大喪,司府不許聽見哭聲。”

“我是躲在屋裏哭,又不是跑到大街上嚎給別人看。”姜秾秾伸手搶奪自己的白玉短笛,“能礙著你什麽事。”

姜秾秾還想說,你這人真討厭,話到嘴邊,又咽了回去。

她這囂張的性子該改改了,往後可沒人護著她了。

司雅意將短笛從左手換到右手,在姜秾秾撲過來時,握著笛子的那只手背到身後。

姜秾秾這一撞,便是直接撞在他懷裏,她只顧著惦記笛子,渾然不覺自己緊緊貼著他,兩條胳膊抱住他的腰,像是小情侶之間的親昵玩鬧。

“你還給我,那是我的東西,你不許拿。”

司雅意感受著懷中的溫香軟玉,一顆心似飛馳天外,想到將來姜秾秾要做他的人,心裏更是有種說不出來的暢快。

姜秾秾趁他遐思無限之際,閃到他身後,將短笛搶了回來,後退三步,把短笛揣進袖子裏:“這東西值錢得緊,你不準打它的主意。”

“當真是因為值錢才不舍嗎?”司雅意逼近過來,目中盛著灼灼的光。

“那還能是什麽?”姜秾秾心虛。

“我不希望看到一個對著舊物哭唧唧的新娘子,醜話說在前頭,在你進我司家的大門前,把該斷的人、該舍的東西,都給我斷得幹幹凈凈。”司雅意虎著臉警告。

“知道了。”姜秾秾垂眸應道,聲音驟然低了下去,露在外面的一截粉頸,白瑩瑩的,讓司雅意聯想到自己曾有過的一塊玉,也是這般美麗易脆,後來果真碎在了他的手裏。

她很少對他這樣乖順,她乖順的時候,都是在預備著動壞心思,哪像現在低眉順眼的,卑微過了頭。

司雅意突然牙根發酸。

他反思著,自己是不是對她太兇了。

司青說過,對女孩子應當溫柔些,就像大哥裝得那副人模狗樣的,女孩子都喜歡的不得了。他自問對姜秾秾已經比從前溫柔許多,只有在大哥這件事上,總會控制不住失去分寸。

“那笛子你要想留著,也可以留著,只是不許在我面前對著它傷春悲秋,我見不得人哭哭啼啼。”司雅意輕咳一聲,語氣緩和下來,做出最大的讓步。

也不是見不得人哭哭啼啼,是見不得秾秾為大哥哭哭啼啼,要是秾秾為他哭哭啼啼,他不知會有多高興。他還幻想了一下,秾秾是被在床上被他弄哭的,那種飄忽的感覺更強烈了。

“多謝少君。”姜秾秾喜出望外,對著司雅意福了福身。很標準的行禮姿勢,透著對上位者的無限討好,這樣的姜秾秾,司雅意很不習慣。

“喚我阿意。”

“少君乃雲州未來的主人,秾秾不敢直呼姓名。”

“你喚大哥的名字就敢了?”司雅意壓著火氣,他不想提司弦音,卻句句都離不開司弦音。

不可否認的是,司弦音就如同傷病,橫在二人之間,諱疾忌醫,這傷這病遲早惡化到無藥可救的地步,他只有狠了心,忍著痛,一點點將他剜除了,他和姜秾秾才有天長地久的機會。

司雅意遲遲未等到姜秾秾出聲,自言自語說了句:“算了,人都是我的了,不在乎這一時半刻的。”

他從袖中摸出一支白玉蘭發簪,狀似隨意的插在了姜秾秾的發間,在姜秾秾伸手去摸時,他想到什麽,突然說:“這次的簪子意義不同,不是給你刺殺用的,不準拿它來戳我的脖子。”

姜秾秾被他逗得哭笑不得,連帶著對他怨懟一並消了。

她沒什麽可怨司雅意的,司雅意提醒了她無數遍,還給了她毒丸,教她能刺傷司弦音的劍法,雖然都是為他的一己之私,卻是真正幫她脫離了虎口。

姜秾秾仰頭道:“如果我用它刺自己的脖子呢?”

“你敢試試看。”司雅意火冒三丈。

“你會怎麽做,像你大哥那樣打斷我的腿,將我關起來?”姜秾秾一步步走向他,“你與我痛感相連,你知道這些日子我受了什麽苦的,你要是想在我身上再實施一遍,也沒有關系,我都習慣了。”

司雅意表情僵住。

是的,她說的那些,他都感受到了,盡管那同心同感的聯系時斷時續,他也清楚得知道那段時間她有多仿徨無助。他明知道她會遭遇些什麽,仍然放之任之,只為她能主動向他投懷送抱。

他智謀不輸自己的哥哥,怎麽會看不出來姜秾秾是在扮可憐,博取他的同情,問他要一個承諾。

“我不會。”司雅意上當了,他心甘情願地咬她拋出來的鉤,“我可以明確告訴你,我不是大哥,我不會對你做出那些傷害你的事。”

姜秾秾楞了下。這個承諾得來的太過簡單,讓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
“這下你滿意了?”司雅意低笑一聲,“你敢放心大膽地吞下我留給你的毒丸,還不是仗著我對你的偏愛,你很清楚你只要稍稍示弱,我什麽都會答應你。好了,不要在我面前表現得這麽乖順,我不信大哥就這麽輕易的把你的棱角都磨平了,我還是喜歡以前的你。”

姜秾秾的心思又被他看穿了,司雅意一言九鼎,她的確是被司弦音整怕了,想著他們兄弟二人沒什麽區別,萬一自己將來撞在司雅意手裏,提前要一樁承諾,就不會再淪落到那個地步。

“你要記得你說過的話。”

“你問我要這種承諾做什麽,難道你也要從我手裏跑出去?”司雅意警惕起來,“秾秾,你最好別動這樣的心思,按照賭約,現在你歸我了,你要是膽敢毀約,擅自逃跑,我不會傷害你,也不會把你關起來,但我有的是法子治你。”

姜秾秾真想一個百米沖刺,用腦袋撞上去,把這個混球從窗戶中頂出去。

他多說兩句好聽的話會死嗎?

這一點,他無論如何都比不上司弦音,司弦音至少會裝模作樣,表面順著她,哄著她。

“不許偷偷在心裏拿我和大哥對比。”

姜秾秾:!!!這廝是去哪裏修了讀心術嗎?

司雅意掀起衣擺,在床畔坐下:“過來。”

姜秾秾挪著腳步,一寸寸地移過去,坐在他身側。

司雅意握住她的手腕,指尖探她的脈。她昏睡了七日,粒米未沾,身子肉眼可見的瘦弱許多,回來以後,大夫遵照著司雅意的吩咐,每日過來給她請脈,為她制定食譜。

司雅意略通脈理,探她脈象,是想看看她的身子養得怎麽樣了。

姜秾秾同樣在觀察他的臉色。

回府那天,他受了很重的傷,腿都是瘸的,她預估他至少要養上十天半個月的傷,今日一見,不但腿不瘸了,還紅光滿面的,襯得那雙桃花眼格外瀲灩。

要不是這個世界設定不能成精,她都懷疑這家夥是蟑子螂變的。

姜秾秾被自己的想法逗樂了,等她回神時,司雅意已湊了過來,眸底波光蕩漾,映出她的兩瓣紅唇。

他要親她!

姜秾秾敏銳地察覺出他的心思,將頭偏過去,摸了張面具,貼在了他的臉上。

這面具是今日收拾出來的舊物,有一次跟青雀逛街隨手買的,狐貍臉,耳側還綴著穗子,挺漂亮的,她就留下了,隨手放在了枕側。

有那麽一瞬間,司雅意心頭劃過一絲惱羞成怒,他攥緊了姜秾秾的手,雙目中的委屈一閃而逝:“這是什麽?”

“送你的。”姜秾秾替他將面具正了正,一雙靈動的美目透過面具上的孔洞,與他視線交匯。

“送我這個做什麽?”

“你戴這個好看。”

“說實話。”

“我剛失戀,暫時看不得這張臉,會應激,你懂嗎?”姜秾秾只好實話實話,“你不許我拿你和你大哥對比,但我看見你的臉就忍不住想起你大哥,以及你大哥對我做的那些事情,我沒辦法做到對著同一張臉,釋放兩種不同的感情。”

司雅意沈默了下來。

假如她對司弦音做的事一直不能釋懷,頂著這張臉的他的確很吃虧。

“就比如你剛才想親我的時候,我控制不住地感到害怕,也許以後我在你面前,都不能做回一個正常人了。”

“你又在騙我。”司雅意後槽牙都快磨碎了,姜秾秾太狡猾了,說話摻一半真一半假,很會利用他的心理,他稍有不慎,就會被她所蒙蔽,“你想用這種方法逃避我?”

他的手一直搭著她的脈,她說謊時,心跳會加速。

“少君。”司青停在門口喚道。

司雅意思緒回籠,不悅地瞪他一眼,問:“什麽事?”

司青硬著頭皮上前,抵在他耳邊,用只有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道:“抓到大公子了。”

司雅意丟下姜秾秾,不高興地走了。

司青灰溜溜地跟上去。

他不是沒有眼色,他是怕自己再不出來說話,這兩人又要吵起來。

少君天天惦記著姜小姐,又怕自己傷重臉色不好,腿瘸了有損自己在姜小姐心目中的形象,硬是養了兩日的傷,恢覆了些許元氣再過來的。

哎。

這兩冤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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